金 石

    提 要；伦敦奥运会于2012年7月28日3时12分（北京时间）开幕，奥运的场馆建筑自然成为“第十二届全国现代结构工程学术研讨会暨第二届全国索结构技术交流会”的热议话题。7月21日下午，研讨会进入大会报告之际，冒出一个冷不丁的戏剧场面，迅捷把会场气氛推到沸点。
    每个人看事物的角度不同而对事物的观点也不同。角度不同取决个人的综合素质。也和个人所遇到和亲身经历和阅历有关。重要的一点是尊重事实，有包容性，敢于说不并提出改进意见。参与“研与讨”的专家都极有活力，不是指身体，而是说他们的思维非常敏捷。老专家知识渊博，有着强大的专业背景，他们充满睿智，令人享用中受益。

    7月21日上午的研讨会上，北京工业大学建筑工程学院教授、中国钢结构协会空间结构分会秘书长薛素铎和国内研究预应力钢结构的知名专家、现年83岁高龄的陆赐麟教授，分别作了《2012伦敦奥运场馆建筑结构体系概述》、《2012年伦敦奥运会对我们的启示》两场精彩报告，引爆会场。

薛素铎教授

    历届奥运会的场馆建筑都引人注目，伦敦奥运会场馆建设的节俭与北京的大手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北京奥运场馆建设总投资高达130亿美元，共建设场馆31座，其中包括标志性建筑鸟巢。伦敦奥运会的场馆建设预算仅为24亿美元，奥运新建场馆仅14个，其中，有8个是临时场馆，它们在奥运后将被拆除。悬殊的差距让人瞠目。伦敦奥运位于伦敦东区的一片土地，曾被称为伦敦的“城市伤疤”：过去400年，这片区域为重工业“缠绕”，伦敦奥组委接手这片土地时，75%以上的土壤已经遭受汽油、石油以及重金属的重度污染，水道变得污浊，整个天空视线都被电缆线切割得零散不已。伦敦人坚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历史终会证明，节俭、实用、高效才是举办奥运的大趋势。

陆赐麟教授

    陆赐麟教授感慨地说，前不久有人发给他一篇文章，标题是《伦敦奥运是对北京奥运的拨乱反正》，对北京奥运会进行了严厉的抨击。《泰晤士报》说得比较含蓄：“鸟巢”被评为全球在建“最强悍”工程。“伦敦碗”不是那种以壮观的外形取胜的体育场，但这是一个更聪明的建筑。我思考了四个层面。一是广大老百姓，大家的审美观点改变了吗？对浪费能容忍吗？不清楚。我感觉也容易理解，因为主流舆论就是这么讲的；二是专业人士和专家们，难道以我们的知识水平就不能发声吗？就只有那么几个人发声吗？台下的王仕统教授总发这种声。其他的专家呢？三是我们的主管部门、专业团体，对这些不健康的结构发挥了哪些健康的指导作用？也没听见；四是政府部门怎么贯彻的低碳经济、可持续发展？都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任庆英设计大师

   “我忍不住了，想说两句。”经会议主持人同意，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总工程师任庆英走上讲台接过话筒亮出自己的观点。任庆英教授被国家建设部授予全国工程勘察设计大师，曾任“鸟巢”项目经理，对鸟巢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怀。他动情地说，鸟巢是整个中国百年奥运梦想实现的里程碑建筑。对于这样一个建筑，不论国际还是国内，还是各级高官，其重视程度都非常高。对它的期望值也是非常高。为什么选择了这一方案？不是随意定的，就是要震撼世界，这是之所以定为鸟巢的出发点之一。作为设计人员，我们一定要千方百计实现方案的，而且一定要体现出中国人的能力和技术水平。鸟巢方案真的实现了一种突破。其中有许多事情是老百姓不知道的，连鸟巢钢结构应力比都是北京市市委常委扩大会议，会同若干个院士在这个会议上决定的。这就可以看出它有多么重要。按理，一个钢结构的方案完全可以由设计人员确定。但是，这个工程提出的口号是万无一失。不可以出问题的。作为设计师，其责任和压力是非常大的。任教授介绍“鸟巢大约有9000多个钢结构单元和4000多个钢结构节点。作为结构设计师，没有懈怠自己的责任。从方案测算7万多吨的用钢，最终优化到的4.2万吨。这个力度已经非常大了。作为一个负责任的结构设计师，经济和合理是我们的本质。但是一定要服从功能，服从形式，在这种情况下，再做到经济合理。”
    陆赐麟教授被人搀扶着再次走上讲台，情绪有点激动。他说，世界上对鸟巢有各种各样的评价，有行内的，也有行外的。在2008年奥运会开幕的时候，中国家同时在召开国际空间结构会议，负责人是张毅刚教授。那天他与蓝天教授，同外国专家探讨。人家出于礼貌说，我们没有这么多钱，不会像中国这样盖。现在对伦敦奥运会的评价是可持续发展。人家说中国的鸟巢是有史以来结构工程里面最强悍的结构。强悍是什么意思？形容什么人？形容什么物件？我不做过多解释。用我的计算理论分析说来，耗用材料是钢耗量与总荷载之比，鸟巢在0.9以上。按照划分归类，0.2以下是结构，0.3～0.4中等结构，0.5～0.6以上是笨重结构，因此我对于给予鸟巢极高的评价这一说存在保留意见。这其一。其二，结构服从建筑设计，这是过去用砖瓦材料时形成的规则。现在有许多新材料，新技术，新的观念提出了新的要求，很多结构的计算我都不会，建筑师会吗？1972年慕尼黑奥运会主馆结构最终是由结构师和建筑师共同组成的设计小组，若由建筑师一个人来做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结构。所以结构要服从建筑的需要，结构工程师应该设计出合理的建筑结构化满足建筑艺术的要求。再如，悉尼歌剧院，最初的设计悬臂是一个峭壁，更高更长，1957年设计，一直到六十年代才完成，就因为当时设计师出于空想，而施工技术没有办法实现这一结构。其三，做设计，包括从事这一工作的老师必须做。不是说你做这种结构，就有什么责任，但是若违反专业常识的做法是不对的。歌德讲过一句话，知识分子社会责任是在权力和真理之间选择后者，并向社会讲真话。

王仕统教授

    华南理工大学教授、广东省空间结构学会理事长王仕统是性情中人，他有点生气，直通通地说，任教授讲的观点我是不恭维的。设计师的压力确实很大，主要是鸟巢的方案是错误的。鸟巢的整个过程，董石麟院士给我讲了，当时鸟巢的设计理念叫做“无序就是艺术”，鸟巢是在森林里面，森林里就是绿色的。鸟要生蛋，所以当时中间还有一个结构象征蛋，蛋又敷小鸡，就是可持续发展。后来把中间那一部分结构去掉了，没有蛋了，钢材用量肯定就降低了。4万多吨的数据也不对。鸟巢是沪宁钢机建造的，他们一位副总说过是5.2万吨，规划是4万多吨，后来又增加了1万吨，到5.2万吨。鸟巢的方案是怎么来的？方案组中7位中国专家，6位外国专家，最后的方案有8人通过，中国3位，外国5位。如果觉得我们中国钢材多，是用钢结构修一座万里长城，这个水平更高！

陈禄如主任

   中国钢结构协会专家委员会名誉主任陈禄如教授也按捺不住登上了讲台，他说，我参与了鸟巢屋面施工的招标，及后面质量的监测，所以比较了解整个过程。首先，对于钢结构来讲，设计应该是科学、安全，另外就是经济，这是没错的，先是安全，再是经济合理。钢结构应该分类，比如搞工业厂房，标准住宅，对结构的用钢量应该适当的进行控制，因为量大，省下5公斤就不少。第二种是对于城市的一些标志性建筑和特殊功能的建筑，比如机场、火车站、和其他一些高层建筑，是否允许我们的建筑师能够有一些创新？我想作为结构工程师，是允许的。这是为了我们建筑的进一步发展。就是城市有些建筑有时用钢量多一点，有时内部装修豪华一点，有时设备采用先进一点，都不能否定整个创新点。我本人在鸟巢工程中运用到了中国建筑设计院的一些意见。这与结构设计人员没有关系，他们也做了很多努力。我觉得一个建筑的好坏我们可以争论，但不要影响到个人。鸟巢的设计有多方面因素，我也参与了，有环境、有政治、有领导的想法，还有当时的条件等等。若是没有钱、没有钢材，我们也盖不起来。鸟巢这个项目到底好不好，过20年、50年，大家再来做结论。
    王仕统教授不依不饶地大声插话说，当下评说鸟巢正当时。为什么要50年再评说？

李海旺教授

    太原理工大学建筑与土木工程学院李海旺是主持人、也被会场气氛感染，听得津津有味，由于时间紧张不得不强行煞住了这场研付。他平和地说，“鸟巢涉及的话题太复杂，有政治鸟巢、经济鸟巢，有建筑鸟巢、结构鸟巢，种类很多就暂不讨论了。”
    本届学术委员会主任，今年84岁高龄的天津大学刘锡良教授在当天的晚宴上笑呵呵地说，“第十二届会议开的很成功，真正达到了学术研讨，研讨会要研究和讨论，今天有很多人突击发言，冲动发言。对于鸟巢这个问题进行对话，这是一大特点，以后大家在这方面以后要多发表意见，赞同的，不赞同的，都可以说。这次会议是一个交流会，辩论双方表现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