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有关杨致远和雅虎的故事是快结束了,还是另一个章节的开始,但是这个故事一直演绎得非常精彩。
一个男孩的成长
杨致远(Jerry Yang)1968年11月8日出生于中国台湾省台北市。
在他两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母亲是一位英语教师。杨致远还有一个弟弟,杨致远10岁的时候,母亲从两个男孩教育的角度考虑,举家搬迁到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圣荷西。
看起来杨致远颇为适应美国的教育环境,他用4年时间在斯坦福大学电子工程系获得理学学士和理学硕士学位。顺便一提的是,他的弟弟学业同样出色,最后在斯坦福获得博士学位。
1993年年末,杨致远在斯坦福大学电机研究所攻读电机工程博士学位。期间他结识了学友大卫-费罗(David Filo)。当时斯坦福在日本有一个合作交流项目,于是两人报名到日本教书。日本的这段经历使两人的友情日渐深厚。
在日本期间,杨致远结识了哥斯达黎加的一位日裔女孩山崎晶子(Akiko),她同样来自斯坦福,不过她是学生而不是作为老师。回国后,两人频繁约会,最终于1996年订婚。
回到斯坦福后,杨致远开始频繁使用互联网。他和大卫-费罗都觉得网络范围“浩瀚”,查找相当不便,如果能有系统和分门别类地加以组织,使用起来将事半功倍。
第二年,杨致远和费罗开发出了互联网全球资料目录,取名“杰里万维网向导”。这项校园中的发明引起了众多初期网络使用者的注意,纷纷登陆斯坦福大学电机系的工作站使用。激增的网络负荷让校方颇感不安,这无疑已经影响到学校电脑的使用。
Yahoo !
到1995年年初, 杨致远和费罗决定给他们的“杰里万维网向导”一个新的更容易记忆的称呼。在一连串拼字游戏之后,无意中他们想到了Yahoo这个词汇。Yahoo来源于《格利佛游记》,指一种粗俗的人形动物,由于互联网初期,应用者强调平等,因此从反精英自谦的角度出发是合适的。
所谓 互联网全球资料目录,实际上是网址分类,由于当时搜索技术并不成熟,加之人们对互联网熟悉程度不够,这种类似图书馆分类的人工筛选的网络目录很快占据了市场的主流。
不久,路透美国分部意识到Yahoo的价值,登门要求合作。这次合作虽然没有给Yahoo带来多少经济上的利益,但是无疑强化了杨致远,Yahoo具有媒体资产特征的认识。
杨致远决心休学创业,他找到了他在哈佛商学院读书的老同学布拉狄(Tim Brady),两人拿出了一份商业计划书。1995年4月,硅故知名度的风险投资商红杉投资Yahoo近两百万美元。
商业化的资源使Yahoo的发展更为迅速,不久之后,网络接入服务商美国在线AOL提出收购Yahoo,当然,如果杨致远和费罗拒绝,他们将推出自己的类似服务。这个时候,杨致远体现了他的远见,他拒绝了这一要求。杨致远事后回忆,他说:这同钱的关系不大,这件事情本来更多是基于兴趣,他不希望身处大公司,让人指手划脚。
结识一个叫孙正义的人
所谓风险投资就真的有很大的风险,杨致远和大卫-费罗虽然初步确立了雅虎,但是这不意味他们一定可以走得更远一些。他们仍然需要更多资源和帮助,这个时候一个叫孙正义的人走入了他们的世界。
谁是孙正义?
孙正义于1957年8月11日出生于日本,但是祖藉是韩国。16岁时孙正义到美国求学,先是就读社区大学,随后转入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经济系,插班进了三年级。
求学期间他发明了 “ 翻译机 ” ,应该是今天类似产品的早期原型,回国后卖给了夏普,赚到了人生的桶金。和同时代的信息产业巨人一样,他被当时急速发展的PC产业所吸引,不过考虑到风险,他选择了从事软件销售行业,24岁的时候创办了软件银行(SoftBank)。
在日本软件流通领域取得主导地位之后,孙正义开始进入出版会展领域,1995年开始,孙正义共耗费31亿美元取得了Ziff-Davis出版公司。Ziff-Davis旗下包括网站Zdnet、电脑周刊(PC Week)。孙正义认为,资讯是产业的 “ 藏宝图 ” 。
孙正义显然是不会放过随之而来的互联网热潮。孙正义通过Ziff-Davis了解到雅虎。1995年11月,软银尝试性向雅虎投入了200万美元。第二年3月,软银又决定注资1亿美元,从而拥有了雅虎33%的股份。孙正义的决定让所有人目瞪口呆。杨致远后来回忆:“我们当时大多数人都认为孙正义疯了。在1996年3月,在一个新兴公司投资100万美元都是具有相当风险性的。”此后孙正义又多次追加投资,使总投资额达3.55亿美元。
孙正义的信心也感染了资本市场, 1996 年 4 月 12 日,雅虎股票正式上市交易,这一天被 称 为“华尔街盛事”。股票最初定价 13 美元 ,开盘后 一度飙升至 43 美元,最终以 33 美元收盘。雅虎 总市值 达到 8.5 亿美元。
孙正义能够提供的不只是资金。1996 年 4 月, 在软银和 雅虎 的携手之下, 雅虎日本站成立, 当年即宣告赢利。 之后法国、德国、加拿大、英国等 地区性战点 相继 面 世。雅虎 全球性 品牌的效应 开始 呈现 。
孙正义事后在央视《对话》节目中回忆:“杨致远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非常年轻的一个团队。年轻人有一些疯狂的想法,这些人有很大的激情,他们为此废寝忘食,我喜欢这种态度。所以我说: ‘ 好,我现在投一亿美元,占有公司30%的股份,如果我能帮助你们在全世界取得成功,不管花多少钱。你们肯定会一下子增长三五倍的。 ’ 我对自己的预测非常有信心。”
网络蓝筹
虽然杨致远创办了 雅虎 ,但是 他并没有匆忙涉足具体的经营事务,他给自己的头衔是 “ 酋长 ”(Chief) ,从战略、公共关系、文化的角度来影响公司的发展。
1999年1月12日,蒂姆-库格尔(Tim Koogle)担任董事长兼CEO,在他的领导下,雅虎迅速成为全球网络媒体的领跑者。广泛的应用和丰富的内容在吸引了眼球的同时也带来了足够多的广告。由于网络门户处于产业链的高端,刚刚获得风险投资的网络企业纷纷在 雅虎 上投放广告。在互联网泡沫时期, 雅虎 是少数赢利的公司。
不过好景不长,互联网泡沫很快破灭了。在此之前,AOL收购了时代华纳,这被认为可以更好的平衡风险,虽然评论家们已经替 雅虎 设想好了并购迪斯尼,但是 库格尔强调公司将保持网络企业的独立性。另一个机会在于收购eBay,库格尔也放弃了。
随着互联网寒冬的到来,网络广告收入锐减,处于投资者高压下的库格尔宣布愿意离职。雅虎随后通过专业猎头网站“斯图亚特”打出“全球招聘CEO”的广告。
2000年4月17日,雅虎公司宣布,该公司董事会将任命特里-塞梅尔(Terry S. Semel)为雅虎新的董事长兼CEO。塞梅尔之前担任华纳兄弟公司的联合CEO和董事会主席。在他领导华纳兄弟的18年里,将业同多种新媒体融合,唱片、有线电视、连锁影院、卫星电视,使华纳兄弟的经营收入从不足10亿美元跃升到110亿美元。
塞梅尔虽然被看成是互联网外行,但是他本人对互联网和雅虎却兴趣颇大,接受任命的同时自掏腰包购买了100万股雅虎普通股股票。
塞梅尔上任之初即将雅虎44个商业部门削减为6个:目录、商业、通信、媒体、接入以及企业部门,他裁掉了服务部门如生活频道以及B2B。将漫无边际的增长压缩为符合市场实际的设置。
接下来,塞梅尔开始调整雅虎的商业模式,从免费模式转向收费模式。在塞梅尔鼓动下,雅虎推出了从收费电子邮箱、即时股票报价、在线游戏等形形色色的收费服务。与此同时,仍然持有大量现金的雅虎开始频繁并购,以4.36亿美元收购招聘网站HotJobs.com,收购音乐公司Launch Media,总之,塞梅尔努力将免费用户转化为付费客户。
他的努力收到了回报,2002年第二季度,雅虎公司宣布,在两年之后,重新赢利,并且广告占总收入从90%下降到60%。
当时《财富》杂志在祝贺塞梅尔初步成功的同时,也援引分析家的评论来表示一种担忧:分析家质疑,雅虎可能陷入业务扩展过快和过于分散的危机。某种意义上,这种担忧的确具有预见性。
接下来几年, 雅虎 似乎进入了 蓝筹时代,虽然缺乏激动人心的变化,但是收入和利润稳步增长。从2001年到2004年,整体收入增长了4倍多,达到了36亿美元,市值也增长了3倍多,达到了430亿美元。2004年的赢利达到8.4亿美元。
大意失Google
当雅虎在 塞梅尔领导下,兴致勃勃转型媒体的时候,产业本身却在发生革命性的变化。
Google
Google的创办人同样是来自斯坦福,两位斯坦福大学计算机系的研究生拉里-佩奇(Larry Page)和谢尔盖-布林(Sergey Brin)在1998年共同创建了Google。
实际上基于网络爬虫的搜索一直就存在,但是搜索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原因在于搜索的结果排序。佩奇在攻读博士学位时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即通过页面上的链接到另一个页面很容易,但是反过来就很难,实际上链接包涵了人们对网页内容重要性的判断。
佩奇建立了一个实验用的搜索引擎BackRub。实验包涵1000万份网页,然后佩奇发现,这一课题的复杂性远超过了一般博士课题的范围,于是邀请布林加入。最后共同开发了一套网页评级系统PageRank。除了考虑网页的链接数量之外,PageRank还兼顾链接网页的重要性。
两人希望雅虎能够购买这一系统,但是门户的注意力此时都在如何实现直接收费上,雅虎的另一创办人费罗拒绝了收购两人技术的建议,他甚至建议两位斯坦福校友自己创业。
2000年5月,Google每天进行1800万次查询,成为互联网上的搜索引擎。2000年6月,雅虎宣布放弃搜索引擎服务商Inktomi,选择Google为自己提供搜索引擎服务。看起来Google为他们解决了一个 “ 麻烦 ” 。
搜索引擎的问题在于商业模式,但是随着Overture推出竞价排名模式后这一问题得到了解决,2002年9月,Google推出了关键词广告。
或许所有人都低估了关键词广告的价值,它使得原本没有可能进行广告投放的中小企业都加入到这一市场中来,形成了所谓的 “ 长尾 ” 。2002年12月24日,雅虎公司宣布以2.35亿美元收购搜索引擎服务商Inktomi,2004年2月,雅虎开始推出自己的搜索技术,中止与Google合作。但是Google仍然有技术上的优势,重要的是,用户已经逐渐形成了使用偏好。
雅虎也不是错得离谱,它作了一系列的修补工作。2003年7月14日,雅虎宣布以16.3亿美元收购搜索引擎Overture。这一并购事后业内评价颇高。
寄望马云
虽然杨致远是中国人,但是一段时间雅虎对中国市场的投入并不充分。当然中国市场存在一些特殊性,而当一个企业急于实现快速增长的时候,它会优先选择较容易实现自身计划的目标市场。
随着国内的三大门户在纳斯达克上市,并且随之而来的互联网寒冬,一方面,中国市场的竞争格局逐渐定型,另一方面杨致远和塞梅尔也很难抽出手来构思实践面向中国市场的战略。
2004年,雅虎以1.2亿美元收购了周鸿祎创办的中文实名服务3721,周鸿祎出任雅虎中国的总裁。这似乎解决了两方面的问题,收入和本土化的团队。
但是,很快,充满创业和自主气质的周鸿祎同雅虎总部之间就陷入了,要发展还是要当前收益的争执。无疑,周鸿祎希望雅虎中国成为自己实践梦想的平台,而雅虎总部则希望能够很好地同当前业绩结合起来。
与此同时,马云在与eBay中国的 “ 战争 ” 中,正在取得越来越大的优势,由于eBay一度被认为是最成功的互联网公司,这一事件在华尔街和硅谷的影响实际上非常大。但是马云也有自己的软肋,阿里巴巴的B2B业务势头良好,但是不需要特别睿智的IT评论家也能看出,长期看,B2B业务将受到搜索业务的越界竞争。
阿里巴巴和雅虎的投资方都是软银,而马云和杨致远在互联网发展早期即相互熟悉,这样,2005年8月,雅虎向阿里巴巴投资10亿美元,并将雅虎中国注入,取得了40%的股份。
既然淘宝可以打败eBay中国,而雅虎日本更是展现出了在地区市场多方面的领导地位,似乎也可以寄望马云再创造一次奇迹,在美国本土市场之外,逆转搜索市场的被动局面。
在随后的时间里,雅虎中国更换了多任总裁,但业务始终没有让人惊喜的变化,在百度和李开复领导的Google中国的左右夹击下,雅虎中国在搜索中的份额一降再降。易观国际《2007年第4季度中国搜索引擎市场季度监测》报告称,2007年第四季度,百度在中国搜索市场所占份额为60.1%。Google以25.9%名列第二,中国雅虎则仅仅为9.6%。
但从投资的角度看,由于阿里巴巴的B2B业务上市后受到投资者的追捧,虽然近期股价有所回落,总市值仍有100多亿美元,杨致远应该是很满意。
孤独的人
在过去几年,在IT类媒体重要位置出现的互联网新闻和评论大都是围绕Google同微软之间的竞争,遵循媒体思路演绎的雅虎则显得有些冷清,换句话说,雅虎被边缘化了。
2007年第四季度,Google的利润增长虽然放缓,但是仍然实现了12.1亿美元,人们意识到基于搜索的竞价排名是比微软的软件更有吸引力的商业模式,它甚至于不需要传递介质,也不存在盗版问题。存在恶意点击的问题,但是这似乎对搜索引擎服务商是有利的。与此对应雅虎的媒体模式显得暗淡无光。
虽然公平说塞梅尔做的其实不是那么糟糕,雅虎的邮箱仍然排名、仍然拥有的财经频道,但是投资者倾向于同的比较。重要的是雅虎应当是一家技术公司,而非媒体。
塞梅尔执掌雅虎期间,他执行的期权总额达4.5亿美元。仅2006年一年,他的薪酬总额达到7170万美元,在美联社调查的386家上市公司CEO中居首位。这一切显得那么不协调。投资者的抱怨还包括塞梅尔在社交类网站上的并购拖拖拉拉,而Google的CEO埃里克-施密特则果断得多。这种抱怨愈演愈烈,一段时间里诸如塞梅尔不会发电子邮件,所有的邮件都要请秘书打印出来阅读,之类的新闻充斥于媒体。塞梅尔被描述为就如同是一个混入蓝精灵队伍里的格格巫。
苹果的创办人乔布斯在回到苹果之后,一系列的创新使苹果重新走到了时代的前头,投资者无疑是寄望 杨致远,这个来自斯坦福的技术专家也那么做。
2007年6月19日雅虎宣布,公司联合创始人杨致远出任CEO,他将与被同时任命的公司总裁苏珊-德克尔女士(Susan Decker)一起工作。有传闻说,德克尔也希望担任CEO,德克尔在加入雅虎之前曾经是华尔街的分析师。塞梅尔则担任公司非执行董事会主席和管理团队顾问。
随后杨致远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有信心将雅虎带到一个更高的层次。我不是临时CEO,雅虎需要一个长期的。”
杨致远提出了一个百日计划,但是这个计划就外界看来并没有大刀阔斧的东西,这个时候,人们开始担忧起他没有具体经营管理经验的问题 …… 不利的经营环境在持续着,随着 Google拥有越来越强的市场地位,以及受次贷危机影响的经济环境,2007年第四季度,雅虎的利润不升反降,只有2.06亿美元。
截至到2007年底的数据看,雅虎持有其它上市公司的股权市值为140亿美元,持有股权的公司主要包括阿里巴巴、雅虎日本和购物网站Gmarket。分析人士指出,这意味着在微软提出并购前,扣除雅虎持有26亿美元的现金和其他可以迅速变现资产,资本市场对雅虎自身目前正在经营的全部业务估值还不到100亿美元。
2007年10月的时候,杨致远在一次广告商会议上说:“这是一个孤独的工作,你必须要打一些艰难的电话。我感觉我在过去的13年里一直在接受培训。”
结语
北京时间2月1日19:40微软宣布将溢价62%即以每股31美元收购雅虎全部已发行普通股,交易总价值约为446亿美元。随后 雅虎表示需要时间考虑报价的合理性,接下来有消息说,雅虎倾向于同Google结盟 …… 我不知道,当某种事物出现在你的生活中,同你相伴很长时间,在感情上,你就觉得与它具有某种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