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鹅蛋销售—养鹅趣事
时听稚女高吟:“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诗人骆宾王童稚时的丰富想象和清纯稚嫩的爱心,净化了多少代儿童的心灵,骆宾王笔下的鹅儿多么清纯可爱。可是说起鹅,却使我回想起当“知青”时的一件满含辛酸的“趣事”。
七十年代初,我正在一个小山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每天除了要劳其筋骨之外,便是为肚中之物操劳,这是万万不可以掉以轻心的,稍一松懈,便会有饿其肌肤之苦。幸运的是,这时批资本主义已经不象六十年代那么狂热了,农民家里那些被称之为“资本主义尾巴”的自养禽畜,正在村里稍稍地兴旺起来呢,除了完成国家任务外,还能有一部分拿去换些油盐钱。我插队落户的那个小山村,历来有养群鹅的习惯,看着池塘里、田垄上那一群群无忧无虑,比我们这些“知青”还茁壮成长的鹅群,我这个从没养鹅经验的獃子,竟然萌发了养鹅至富的强烈愿望。
可能是当“知青”几年穷怕了,总幻想着有点钱好去孝敬一下体弱多病的父母。这一年,生产队冒了大风险,办了一间小工厂,结束了多年没钱分配而美其名“分政治”的窘境,年终结算,我破天荒地分得了三十多元的现金。这是我长这么大,次拥有这么多的个人财富,其心情之欣喜,是可以想象的。拿着这么多钱,干什么好呢?总不能大吃一顿花光吧,拿回家孝敬父母,又似乎少了点,不成敬意。左思右想,产生了以钱生钱的念头,象村里人一样,养鹅赚钱至富!主意已定,于是选了个黄道吉日,和别人借了辆破单车,驱车几十里,买回来十几只毛绒绒、黄澄澄的幼鹅。
对着这群可爱的鹅儿,我生出了许多令自己陶醉的憧憬。鹅儿大了,卖得三、二百块钱,先买辆自行车,再买点久违了的咸鱼咸菜之类,好调剂一下长期吃清水白菜的清淡,然后孝敬三、五十元给父母,以博取父母兄姐们的赞扬。余下的,再买二、三十只鹅儿回来饲养,以发更大的财……
在这些美好憧憬的驱使下,我下足功夫勤学苦练养鹅技术,每天收工回来,件事便是赶着鹅儿去放牧,牧鹅回来,还怕池塘的水不干净,回到我的“知青”小屋,打来一大盆清凉的井水,给可爱的鹅儿嬉戏。
人说功夫不负有心人,可是,这句话在我身上却不灵验。可能是华盖运当头吧,尽管我出尽法宝,烧香拜佛,鹅儿还是狠心地一只一只离我而去。一个月不到,十多只鹅儿只剩下一只。其中有被老鼠咬死的,有被蚊叮死的,有疴“白屎”(可能是痢疾)而死的。剩下那一只,还是双腿瘫痪不能行走的。面对这残局,我虽然没有呼天抢地,但也差点灰心丧志,恨不能跟着鹅儿去。
人在失望中,可能心灵也会扭曲,原来满善良而富有同情心的我,这时内心却充满狠毒与罪恶。看着瘫在地上,可怜巴巴的那只半大鹅儿,我一点同情心也没有,似乎往日美丽憧憬的破灭,都是因它而起。“宰了它,让它成为肚中之物,以弥补我月余的辛劳!”这是我当时的个念头,而且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主意已定,如何烹制这鹅儿呢?是炆、是炖抑或烧?想到这,心里油然而生起一阵凄凉的感觉。唉!烹亦难矣,缺油少盐,更无上好的佐料,纵有山珍海味,也难烹出好菜。只好到自留地,拨回两个老萝卜,清水萝卜炆鹅,倒也香气四溢,诱人食欲。有肉无酒,也是一憾,翻遍口袋,搜出二毛钱,匆匆到小店打回四両“肉冰烧”,独个自酙自饮,倒是一乐也。酒到酣时,狂歌似哭,醉得一塌糊涂,肚中之物如决堤洪水,狂泻而出。至此,十多只鹅儿,一年辛劳所得,和着满怀的希望,便告灰飞烟灭,唯有徒叹奈何。